携伞入风林

镜花缘（六）

琉璃柏麟帝君X剧版少年歌行无心

ooc，慎入

不发刀，请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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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寒冬，最是一年中冰冷刺骨的时候，雪絮不停飞落，一刻比一刻下得大，很快便将远处的青松和院中的香炉都铺上了一层雪毯。

 

但漫天的大雪却没有熄灭无心心里的欢愉。

 

如玉的面庞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伸了伸懒腰抬手接住一片飞雪，一身白衣与天地间的雪色融为一体。

 

“帝君，无心出关啦。你瞧，以十六岁之龄入逍遥天境，小僧这第一天才的名头看来是跑不掉了。”

 

少年自轻狂，任风卷蓬蒿，也壮志凌云想扶摇而上九万里。

 

柏麟早已熟悉他这性子，见他自得的模样也附和着夸赞了两句。

 

“短短时间便有如此进步，着实是天资过人。”

 

“帝君你这夸得也太没有新意了，应该说无心此等天资可谓是光芒万丈的存在，前人难寻，后人难越，便是天神临凡也不过如此。”

 

无心勾唇一笑，眉心处的花钿愈发艳丽，瘦削的脸上泛着红润的血色。

 

“咳咳，这也离不开你自己的刻苦修行。”

 

柏麟无奈地笑了笑，纵容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个小和尚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自夸，与初时谦卑恭谨的模样判若两人。

 

“阿弥陀佛，无心也只是一不小心就站在这个高度上了，高处不胜寒，还真是有些寂寞呢。”

 

如今的他已是无惧酷暑严寒的变化，与天地间的牵引又多了几分，足尖轻点便可腾空而立，览尽山中的雪景。

 

寒风吹动宽大的袖袍，飒飒作响。

 

“无心此刻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总有人喜欢高高在上俯瞰一切，这感觉还真是不赖。”

 

柏麟顺着镜子的视角看过去，银装素裹下的山林白茫茫一片，不见人踪，不闻鸟啼，只偶尔能听见不堪重负的树枝被大雪压断后山谷中回荡的空响。

 

风萧萧，雪簌簌，人寂寂。

 

“明日便是无心的十七岁生辰了，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帝君总不会没有点表示吧？”

 

无心抬眸看向镜中的柏麟，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他仍是一身白色锦袍，只不过是花纹不同，束发的莲花冠精致小巧，更显儒雅清润。

 

藏在话头下的，是未曾说出口的期待。

 

“纪念日？”

 

柏麟倒是没想到已距离两人初识过了一年之久，天界的时光流逝总是让人难以察觉，今日跟昨日难有分别，明日跟今日也未必有什么不同。

 

“帝君大人不会是忘了吧？唉，帝君大人日理万机，忘了无心的事也正常，可怜无心没人疼没人爱的。”

 

无心面上一派失落之色，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放心，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礼物。”

 

无心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失意。

 

“那小僧便翘首以待啦。”

 

翌日两人再相见时柏麟却是有些头疼，这东西好像是送不过去呀。

 

尝试了几次无果后，柏麟沉着眉思考着从未想过的问题。

 

“三千世界，或许我们并不在同一处。”

 

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着的人此刻有些垂头丧气，显然被打击得不轻，眉目间满是失落，心中钝痛，期待了这么久，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没事，有缘千里来相见，从小到大无心就没有什么朋友，能认识你无心已经很开心了。”

 

无心自我安慰了一番，见柏麟面色不虞也开口劝解他。

 

分明神伤不已，但还强颜欢笑着安慰自己，柏麟只觉心里某处角落似乎塌陷了一块，否则怎么会有细密柔软的感觉生根发芽，泛着轻柔的痒意和酸意。

 

眼瞅着小和尚的情绪越来越低，柏麟想起藏书楼中还有一本被闲置已久的秘籍，记载了破碎虚空的法子。

 

柏麟大手一挥便召来了一封白色卷轴，金色的字体漂浮在空中，一字不落地映入无心眼中。

 

“此乃归墟大法的秘籍，若是能大成便可助你破碎虚空，或许你我二人届时有缘自可相见。”

 

诚然是期待落空，但柏麟并未因此心怀芥蒂，三千世界虚虚实实，能结下一段缘也是难能可贵的。

 

“无心记下了。”

 

无心感念至深，眼眶微红，心里又掠起了新的希望。

 

可好景不长，也是这个明德十九年的冬天，忘忧大师溘然长逝，于坐禅诵经之时身体倒地为尘，化为飞烟，蒲团上唯有一颗金色的舍利子。

 

“师父！”

 

欢欢喜喜来找忘忧的无心亲眼目睹了忘忧逝世，心中悲痛欲绝，泪水涟涟落下，滴湿了白色的僧袍。

 

“师父，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无心呢？”

 

素来笑意盈盈的眼角此刻蓄满了悲伤的泪水，自脸颊滑落滴落无心在刚刚拾起的舍利上。

 

他将舍利贴在脸上，就像是仍是在忘忧的怀抱中，不曾离去。

 

难得休憩一日的柏麟打开宝镜时便见到这一幕，宽敞的佛堂中燃着几排烛火，正中央的佛像慈悲庄严，嘴角含笑地看着跪坐在地板上哭泣的无心。

 

“无心，忘忧大师佛法高深，今日圆寂或许是勘破红尘，西去佛国了。生死自有天命，他平日最是疼你，切莫太过伤怀。”

 

柏麟神情悲悯，水墨般的眸子中淌着一丝不忍和关切，平日里有些调皮顽劣的小和尚如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些担心。

 

这些话落在无心耳中却仍是不能缓解他的情绪，他知晓忘忧为何圆寂。

 

“都怪我，若不是要护着我，师父便不会被那些人生生逼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心伤到极点又生出无限的怨怼与恨意来，无心闭上双目，眉心的印记愈发红艳。

 

“无心，休要胡言。忘忧大师既然选择了收养你，定然是想过种种可能，但他仍是这样做了，说明他绝不后悔此举。如今你自怨自艾，这才是伤他的心。”

 

伶牙俐齿的小和尚如今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自己，柏麟蹙紧了眉头，生怕他做出傻事。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无心，不要辜负了忘忧对你的教导和期待。”

 

“我……我知道了。”

 

忘忧尸骨无存，无心只在七里亭外的大香樟树下为他立了衣冠冢，二人常在此闲谈话心。

 

无心跪在坟前，神色寂寂，双目空洞无神，前路茫茫让他一时之间只觉置身大雾之中。

 

“无心，回去吧。”

 

柏麟见他在此驻足已久，滴米未进，不免有些担心他这瘦削的身子骨受不住。

 

无心苦笑一声，垂眸看着忘忧的衣冠冢，叹道，

“回去？接下来何去何从，难由我愿呀。”